中国梦：Stephen Wilmarth 访谈
April 22, 2016
高文斌与教育家、活动家史蒂芬威尔玛斯 Stephen Wilmarth 进行了交谈，谈论了他对变革时代的中国和中国教育的看法。
我第一次见到{Stephen Wilmarth}是在农历新年庆祝活动期间，当时他在纽黑文的家中。中国教育工作者和学生挤满了餐厅。当时，史蒂夫和几名年轻的中国学生住在一起。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在美国独立生活，因此组成了一个独特的大家庭，史蒂夫既是他们的父母，也是他们的老师。
Steve 是一位教育工作者和变革活动家。在去中国之前，他是 Skills21 的联合创始人，该项目专注于旨在缩小康涅狄格州服务不足和表现优异的学区之间的教育差距的项目。2006 年，Steve 接受了在中国宁夏的教学任务，开始了个人的冒险之旅。“我只是觉得我可能会在一个超越我作为一名教师最紧张的经历的地方提供一些帮助，”他告诉我。
Steve 在中国的十年间，从西北地区开始，但他的足迹最终跨越了多个省份，并最终建立了太平洋两岸的联系。他创立并指导了华中师范大学第一附属中学的国际学校项目，该项目非常成功，华中师范大学第一附属中学是中国领先的公立高中之一。他继续担任 PEER China 的教师顾问，PEER China 是一家总部位于北京的农村教育非政府组织，在过去十年中，该组织在五个省培训了 2,600 名学生和 700 名志愿者。他还曾担任宁夏大学、宁夏师范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的客座讲师。
对于Steve来说，真实的中国是一个不断萎缩的中国，位于未开发边疆的边缘，永远保持沉默，不受媒体的喧嚣和蓬勃发展的影响——“人类希望和梦想的漩涡”。
在我们的谈话中，Steve 回避谈论他的成就。相反，他回忆起自己在中国辽阔腹地的旅居经历：午夜在当地集市铺着地毯的摊位间漫步，在塔尔寺与大师共进晚餐，与在昆仑山坡上放牧牦牛和羊的牧羊人一起几乎默默守夜，在喜马拉雅山东端的云南省泸沽湖周围徒步十二英里，参加一场婚礼、一场葬礼，并请当地民歌导游……Steve 说他一直感到困惑，甚至有点内疚。“我在中国做的事情是对的吗？事实上，我需要这些人胜过他们需要我吗？”
每年，有超过200万游客从美国前往中国。“我们大多数人只对外国旅游指南上那些著名的历史古迹感兴趣”，{史蒂夫}说。然而在他眼里，这些旅游胜地并不是真实的中国。对Steve来说，真实的中国是一个不断萎缩的中国，位于未开发边疆的后退边缘，永远沉默寡言，不受媒体的宣传和蓬勃发展的影响——“人类希望和梦想的漩涡”。他回忆说，宁夏理工大学的学生非常喜欢他的互动式教学风格。Steve会在教室里走来走去，随意地与正在做作业的学生聊天。他会邀请学生上台演讲。与死一般沉寂的中国课堂相比，Steve的课堂非常活跃，学生的唯一任务就是记下老师说的每一句话。 “说中国学生天生不具备创造力，未免太过傲慢了。只要有机会，中国学生就能像我在西方遇到的任何学生一样，拥有创造力和才华，思想开阔。”
不幸的是，自由思想的机会很少。作为一名教师，Steve 第一次感到震惊是在宁夏省会银川的一次例行升旗仪式上，数千名高中生一动不动地站在尘土飞扬的运动场上，这个运动场似乎和天安门广场一样广阔。用他的话来说，这一幕“令人震惊”。这场仪式隐喻了定义中国民族精神的等级结构。Steve 大声地想知道他的学生是否会像在永恒的希腊悲剧中被判处死刑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挣脱束缚他们的锁链。
据苹果教育北京办公室称，Steve 于 2010 年在武汉成功开设了中国首个一对一 iPad 教室，学生们在平板电脑上自由阅读《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以此作为英语学习的一部分。Steve 承认，他选择“请求原谅，而不是请求许可”，他在半夜将电缆从办公室拉到教室，在教室里设置了一个开放的 wifi 节点。尽管学校 IT 人员试图破坏这项实验，Steve 还是设法让该项目运行了整整一年，直到学校当局最终将其关闭。尽管如此，Steve 的学生利用免费阅读西方媒体的机会，进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埃默里大学等多所顶尖美国大学。
“我努力向在中国遇到的人们兑现隐含的承诺，那就是我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拍照和买廉价的纪念品。”
史蒂夫从未解释过自己内心的矛盾。他怎么能一边哀叹中国文化的消失，一边又把 iPad 交到学生手中，进行一项大胆的 21 世纪学习实验呢？正如他在我们会面时对我说的：“中国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谜，但它是一个值得钦佩的神秘。”
Steve从未解释过自己内心的矛盾。他怎么能一边哀叹中国文化的消失，一边又把 iPad 交到学生手中，进行一项大胆的 21 世纪学习实验呢？正如他在我们会面时对我说的：“中国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谜，但它是一个值得钦佩的神秘。”
在中国期间，Steve 遇见了中国内战时期的老兵，当时毛泽东和共产党首次控制了中国。他也遇见了与他同龄的人，他们的一生既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动荡和疯狂，也经历了使他们摆脱贫困的奇迹般的经济发展。他发现自己惊讶地发现，他的许多学生对 1912 年至 2012 年这 100 年间中国的历史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在那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时代度过了年轻的生命，却只感觉到古老社区背后有一丝脆弱。
2008 年夏天，Steve带领一群康涅狄格州的高中生从哈特福德前往中国。其中一些学生此前从未离开过康涅狄格州。有些人不得不向家人、朋友和当地商人筹集资金来支付旅行费用。虽然史蒂夫为自己的努力感到自豪，他让美国的贫困学生和中国西部遥远地区那些只能梦想出国留学的学生团结起来，但这似乎最终只是一次不切实际的尝试。“我努力向在中国遇到的人兑现隐含的承诺，那就是我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拍照和买便宜的纪念品。”
Steve翻看着他多年来积累的照片：闪闪发光的白色清真寺、自豪地戴着小帽并搭配中山装的老人们、以及那些脸上有晒伤、腼腆地对着镜头微笑的乡村孩子。Steve是个坚定的美学主义者。对他来说，美与实用最终会在一个宏大的进步叙事中融合。
在谈话结束时，他透露了一个秘密愿望：“我希望能有十分钟的时间与习近平对话。我会告诉他，中国在人的心目中是多么美丽。我会告诉他，这个国家的力量在于其人民和文化的丰富多样性。我会请他脚步轻些，帮助保护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资源之一。”
高文斌是耶鲁大学新生，也是该杂志的副主编。联系他的邮箱是 wenbin.gao@yale.edu。
